“啧啧,穿个洋服不认你爹了?去了趟租界地回来就装洋人?呸,什幺玩意儿!大伙儿看,那小孩还是刚才钻进去的小孩吗?这混小子不知打哪儿拐来的一对儿双胞胎,使了掉包计,不信你们看箱子里是不是还有个一模一样的!"
大众哗然。
独眼龙啐了口说:”什幺下三烂的玩意儿,也敢来天桥?把钱拿来,大爷让你乖乖滚蛋!“
丁四儿脸上挂不住,梗着脖子:"什幺钱,我给你什幺钱!"
“地费啊,你懂不懂规矩啊!”
“你没看孩子到现在一个子儿也没收上来呢!”
地痞们不管,上去一掀,把丁四儿的礼帽打落在地,帽子一滚,里瓤内糊的一层浆纸壳全露了馅儿。
“哎哎,你干嘛!”
眼瞅着这台子就要拆了,聚拢来更多凑热闹的人,八方围困,全都是看好戏的——天桥的热闹也就在于有出彩的必然就有出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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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听台上那箱子轰隆一声,有个圆瓜似的肉球从箱内暗格子里滚出来,细看了,有脑袋有胳膊腿儿,站定了——
梳羊角辫儿,穿鲜红布兜和水绿灯笼裤,小老虎纳底鞋!
看看这个,再看看那个,哎呀,果真一模一样的两个小人儿啊!
但再细观,也有不同,前头出来的那个个子尖点儿,瘦点儿,后头滚出来的白净点儿,灵活点儿。不过,这眼啊鼻啊嘴啊,都跟描摹复画出来的一样!
众人愕然的片刻,那滚瓜似的小个儿说话了。
童音尖细高亢,锐锐地响彻场地:“各位大爷们,我爹初学西洋术难免纰漏,不如赏个脸,让小人同家姐给大家演一出!”
说完,小孩一抱拳,同刚立在前面的那孩子使了个眼色,跃然腾跳,翻了几个后空翻,跳下去,直接劈开双腿,架在台上。
再看另一个同模样的孩子向前一迈,踩肩膀,跳头上,金鸡独立,二人一上一下,大鹏展翅,定了个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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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轰然叫好!
两个孩子一滚,一个卧倒向上伸腿,另一个撑腿而倒立,再缓缓抬起两条腿,二人在半空对冲成一字。
又变幻——一个双手后勾双脚并拢上勾,一个撑掌悬于半空而对冲弓起,成两个U字上下而契。
再变幻——两个孩子交缠、盘旋,如树藤扭曲攀升,肉叠肉,脸贴脸,蜷缩在母体子宫的最初形状——同胚同脐,便再也分不清谁是谁。
旋转再旋转,眼花缭乱,忽然落定,二人如出一辙,站稳落幕。
观众沸腾,纷纷站起来叫好吆喝,连一帮地痞也看出来了趣儿,笑着放了丁四儿,鼓起掌来——“妈的,真他妈绝!”
“大瓜子,小瓜子给爷儿们献丑了,还请各位大爷们赏点饭钱啊!“两个孩子兴奋了,红着脸蛋儿去讨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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